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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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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過了正月十五, 木懷玉一個人出發去北京,年前就說好了,年後要在北京開個會。

雲霄山冬日裏也是一派青山綠水好風光, 到了北京, 一下飛機木懷玉就穿上了厚棉襖, 趕緊上車關上車門。

“您到哪兒?”

“麻煩去亭臺路6號。”

“好的。”

上次來北京還是一年多以前, 這麽長時間沒來, 家裏還是幹幹凈凈的,不知道是後勤部還是葉主任他們派人來打掃了。

廚房裏木柴煤炭都十分充足, 地火也燒著, 能知道她今天過來提前準備好,應該是葉主任他們。

果然, 木懷玉剛安頓好, 葉主任就親自上門了, 還帶了北京這邊的年貨給送來:“木副主任下午有空閑不,有時間的話大夥兒一塊兒坐下聊聊。”

“有呀, 去哪兒聊?”

“咱們辦公室。”

“我看也別去你們辦公室了,直接來我這裏吧。你們派人過來提前燒了地暖, 廚房裏有茶葉果子啥的, 我這裏方便。”

“那行,我叫張道長和凈明大師他們來您這裏。”

明天才是正式開會的時候,葉主任想今天提前聚一聚,除了跟張春秋、木玄璣、凈明他們兩個正副會長談談中華玄門協會裏的雜事之外,還有個大事要提前征求他們的意見。

下午兩點鐘, 吃了午飯後木懷玉泡好茶, 張春秋和張道興師徒兩個人,以及葉主任和辦公室秘書就到了。

張春秋年紀大了不怎麽出來, 身上掛著會長這個名號,事情主要是張道興在幹。大冬天的他能頂著風雪跑一趟北京對他這樣的老人家來說非常不容易了。

“師父,您慢點,小心路滑摔跤。”

張春秋推開徒弟,動作十分迫不及待:“你別擋道,我要去見小大師。”

葉主任給張道興使眼色:你沒告訴你師父小大師沒來?

張道興無辜,他也不知道啊!木副會長什麽時候出門不帶小大師了?沒有吧。

“小大師,老道來了!”

木懷玉站在正房門口迎接:“真是對不住您老人家,福寶這次沒來。”

“沒來?”張春秋失望道:“小大師怎麽沒來呢?”

張道興趕緊解釋:“小大師去年一直忙著求雨的事情,年底的時候又去了一趟西南,一整年都忙得不行,好不容易有點休息時間,不想出門也正常。”

張春秋嘆氣:“唉呀,要不是老道我身體不行,我真想去一趟雲霄山吶!”

“您別著急,回頭我叫福寶去龍虎山看您。”

“木副會長說話當真?”

“當真。”

張春秋哈哈大笑,拂了下雪白的胡須道:“那我就在龍虎山等著小大師了。”

木懷玉當然知道張春秋為什麽一直都想見福寶,肯定是因為五雷符的事情。不止張道興,龍虎山的其他弟子多次跟木懷玉說過,他們掌門特別想見她家福寶一面,當面跟福寶請教。

木懷玉也是敬重老掌門,加上福寶今年要去湖北,去了湖北順便去一趟江西也麻煩,反正兩個省挨著。

木懷玉請他老人家落座,親自給他老人家上茶。

葉主任、張道興跟木懷玉已經很熟了,也不見外,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葉主任就開始說正事。

“今年有個大事,四月份外交部那邊受邀訪問東南亞幾國,咱們中華玄門協會要隨行,咱們要提前出個章程才行。”

去年龍蛇門的事情可以說是民間行為,真要上綱上線,對兩國合作多少有些影響。他們要先擺明態度,龍蛇門這種行為對我國邊境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造成了巨大的傷害,無論是民間還是官方對這種極度惡劣的行為都不能容忍。

“讓步是不可能讓步,不管是誰,只要敢跨過邊境搞事情,咱們肯定要收拾他們。”

木懷玉也是這個想法,不過考慮到那邊政府對民間的約束力:“咱們提前把話說到了,後面就別管咱們出手太重。”

玄學這種事,說起來也多是暗中出手比較多。你不行就是被欺負,話說得再漂亮也沒用。他們如今有小大師撐著,實力起來了,說話也越來越硬氣。

葉主任大體同意張道興和木懷玉的看法,不過看在官方即將展開合作的面上,出手可以重,但是話要說的柔和些。

“這次隨行代表裏有我,另外我希望木副會長、凈明大師和張道長也能作為代表跟著去一趟。”只要他們出現在隨行代表團裏,該知道他們是誰的人自然會知道,這也是一種明明白白威懾。

木懷玉搖了搖頭:“我家裏有事情,去不了,凈明大師和張道長作為中華玄門協會的代表足夠了。”

張道興推辭:“我就是個辦事的,您是副會長,您去最合適。”

“我真有事,咱們都這麽熟悉了,你就別推辭了。”

木懷玉兩次強調她有事兒要忙,葉主任和張道興也就不再多說:“行,既然木副會長沒空,那就我跟凈明大師和張道長去。”

木懷玉提起了空:“他們回西藏了嗎?”

“元旦後沒幾天就走了,補天石一直沒找到,我們懷疑可能是龍蛇把補天石消化了。”

了空沒有把補天石丟失的細節告訴張道興他們,這事兒只有他和木懷玉祖孫知道。

葉主任覺得有點可惜:“傳說中的補天石啊,我還想著如果找到了看一眼就好了。”

木懷玉也覺得,如果她能看一看就好了。

不過以後應該有機會。補天石還有九塊,等下次找到了她可要仔細看看。

“今年大家還是要多註意一下西南邊境那邊的情況,西南邊境穩定,咱們玄學界大體上就能穩定。”

“葉主任說得是。”

一提起西南邊境的情況,在那邊待得最久的張道興最清楚,幾人一邊喝茶一邊聊著,一下午就過去。

第二天會議正式開始,上午是玄門內部的人發言,對木玄璣的盛讚,和木懷玉套近乎成了會議的主旋律。

“今天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咱們也不說虛的,以實力論,如今玄門內部木玄機一人獨大,有她壓著內部出不了大亂子。”

“就是嘛,咱們協會目前面對的主要問題還是外部問題,守好邊境就是最大的成功。”

會議中,葉主任幾次打斷那些吹捧的太厲害的人:“咱們今天主要聊你們有什麽建議,其他不相關的事先不提。”

“我的建議是就是多聽木副會長和小大師的建議。”

葉主任:“……”

行吧,下一個!

大領導的秘書上午過來聽了一會兒,本來他們是過來通知葉主任,下午領導會親自過來參會,他們回去後又發來新通知,領導下午還有其他工作安排,就先不來了。

葉主任無語地掃過臺下坐的這群人,好好的一個各抒己見的會議,叫你們開成了小大師的讚美大會,領導都嫌你們說話浪費時間了知道不。

領導下午雖然沒有,但是晚上來了。

下午會議開完,晚上有個聚餐,領導過來單獨跟木懷玉聊了十幾分鐘才被秘書請走。

張道興過來:“木副會長,今天你們家小大師可是大出風頭啊。”

“慚愧,慚愧,她一個小孩兒,擔當不起大家如此盛讚。”

張春秋心酸:“真是羨慕木副會長後繼有人啊,也不知道我們龍虎山什麽時候才有這樣的後人出現。”

張道興默默走開,不能給師父抓著他罵的機會。

果然,最知道張春秋的還是張道興這個徒弟。張春秋醞釀好情緒要鞭策鞭策徒弟時候,一扭頭,哎,我那麽大一個徒弟呢?

木懷玉給張春秋指了下路:“張道長去前面了。”

“不肖孽徒,一聲招呼不打就跑了,老夫非要跟他好好理論理論。”

張春秋氣哼哼跑去找徒弟,木懷玉也趕緊走了。頂著這麽多人火辣辣的目光,她真是受不住。

中華玄門協會的年初例行會議結束,木懷玉跟葉主任說了一聲,第二天上午就走了。當天晚上就出現在了長白山腳下關家。

“木奶奶,好久不見啦,福寶怎麽沒來?我還說帶福寶去長白山玩兒呢。”關箏一見到木懷玉就笑著跑過去問好,幫著提行李。

“福寶不想出門,就留在寨子裏看家。”

木懷玉打量了一番關家的老宅子,感嘆道:“你們家這宅子,還是你爺爺奶奶年輕時候修的,那時候還沒爸呢。多少年過去了,如今你都二十多歲了。”

“哈哈,我奶奶經常說,宅子比人活得久,人早就作古了,房子還能世世代代傳下去。”

走進門,沒看到老朋友,木懷玉忙問:“你奶奶呢?”

“我奶奶和葛術昨天上山了,估摸著明後天才會回來。”

“葛術還在你們家?”

“葛術今年在我家過的年。”關箏不好意思道:“我奶奶雖然嘴巴上嫌棄葛術,其實挺喜歡葛術的,說葛術很靠譜,她老人家不反對我和葛術處對象。”

“你奶奶一向如此,刀子嘴豆腐心。只不過,如今都還沒出正月,長白山天寒地凍的,你奶奶帶著葛術上山幹什麽?”

“為了前幾年邪祟的事情。”

白二娘子從出生就長在這個地界,她在玄學一道上有天賦,從小到大見過的消滅過的邪祟不計其數,前年幾年那會,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邪祟不往深山逃跑,而是海上去的。

當時白二娘聯合四大門其他幾家也打不贏,好幾個身受重傷,甚至江南的爺爺還因此去世,讓白二娘不能接受。

“您知道我奶奶的,我奶奶本事不差,在老家這邊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這樣的慘敗根本就不符合常理,我們當地根本養不出這麽厲害的邪祟。”

關箏坦言:“我奶奶這幾年一直在追查,這幾年一直毫無頭緒,直到去年薩迦寺鬧出丟失補天石的事情傳得人盡皆知,我奶奶把補天石和上次邪祟往海上逃跑聯系起來,她懷疑,上回是不是有外來人專程來長白山找什麽東西。”

“你奶奶懷疑長白山有補天石?”

“毫無根據也不敢說有補天石,我奶奶猜測山上說不定有其他什麽貴重的東西。”

木懷玉在關家住了兩天,第三天白二娘才回來。進門一看到木懷玉不禁大笑:“好你個木副會長,自從你有了孫女之後就不把我這個至交好友放在心裏,這麽多年竟然都沒來看我一回。”

兩個好久不見的老朋友擁抱,木懷玉替自己辯解:“你知道說我,我沒來看你,難道你主動去木家寨看我了?”

白二娘輕哼:“好吧,就算我沒去看你,咱們打平了。但是我之前病的都快要死了,怎麽也不見你為我奔喪?”

“呵,難道我孫女的玉牌對你沒用?是我匆匆忙忙趕來看你重要還是把你身體治好重要?”

“你個老不死的!”

“你比我年紀大,要死也是你先死!”

都不是什麽能忍耐的人,兩個都是當奶奶年紀的人了,當著兩個小輩的面對吵起來。

葛術一個頭兩個大,兩位都是他的長輩,他該怎麽勸一勸?

關箏趕忙把他拉走,長輩的事情他們小輩就不摻和了。

關箏和葛術兩人剛走沒兩分鐘,剛才還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坐下喝茶:“從北京那邊拿的特供品,專門給你送來。”

白二娘嗯了一聲:“我還沒有謝謝你拉了我家孫女一把。”

“小事情,關箏自己能吃苦,這兩年本事也見長,我沒多少功勞。”

木懷玉不領功,白二娘心裏面還是記她一份情:“葛術這孩子我看著不錯,不過我覺得不著急結婚,再相處一兩年再說。”

“這是你家的事情,不用跟我說。”

白二娘瞥了她一眼:“我以為你這次過來,就是為了給葛術撐場子。”

木懷玉笑道:“我待葛術好,待關箏也跟孫女一般,他們倆在我心裏一樣重要。”

“那你這次真是專程來看我的?”

“是。”

白二娘嗤笑,明顯不信她的話,一口幹了半杯茶,嘭地一聲放下茶杯:“說吧,究竟找我有什麽事。”

白二娘能從普通香頭到入玄門修道是有原因的,她的實力或許算不上頂尖,但是她十分有動物緣,不管是多兇惡的動物,到了她手下就跟小貓一般。

這種老天爺賞的本事誰也學不來嘛,木懷玉也很羨慕。

“你也別整天在家裏窩著,趁著身體好還能走動,多去外面看看大好河山。”

木懷玉拿出一張單子交到白二娘手裏:“幫我打聽打聽,這幾個地方有沒有古怪。”

木懷玉給白二娘的單子是木玄璣親自列的,這幾個地方她覺得或許有補天石的下落,但是無論是玄劄記還是她通過五行八卦推算,都沒有結果。

木玄璣身上責任重大,沒那麽多時間一個個去排查名單上的地方,木懷玉覺得,請白二娘這個老朋友出手最為合適。

“你想找什麽?”

名單上列出來的地名遍布大江南北,甚至包括海上的小島。白二娘再仔細過了一遍名單,發現有幾個地方的地名跟玄門有些牽扯。

“你就當我在找補天石吧。”

補天石?白二娘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你覺得從薩迦寺之後,其他補天石也會陸續爆出來?”

“我有這樣的猜測。”就跟孫女說的那般,末法時代,如果不能坦然接受,必然有一些會因此發瘋,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和自己的後代擁有超出常人的本事。

“如果找到補天石,你想幹什麽?”

“二娘,我也不瞞你。補天石是給我孫女找的,具體用處我不能告訴你,但是肯定不是壞事。”

兩人相交幾十年,白二娘對自己這位老朋友的心性最了解不過,身為最容易走歪的巫師一族的人,她始終遵守家訓,即使木家最落魄的時候也沒想過走正道之外的其他捷徑。

既然她如此說,她白二娘就信了。

“好,這些地方我會幫你走一趟,有異常發現我再告訴你。”

聽到她想要的答案,木懷玉心裏一松:“二娘,多謝。”

“別只知道使嘴,真要感謝我,來點實際的。”白二娘指著桌上借花獻佛的茶葉:“這點小東西可不夠。”

木懷玉輕笑:“給你的禮物來之前就準備好了。”

木懷玉從孫女那兒拿了一包五雷符給她,又給她一塊陰沈木做的命牌:“你滴一滴血上去,只要你遇到生命危險,通過命牌我孫女立刻就會知道。”

白二娘仔細研究了下命牌,這塊不知道什麽品種的陰沈木是好東西,陰沈木上面刻畫的陣法也是好東西。

“沒想到,幾十年前我還笑話你們木家落魄了,沒想到你們木家手裏還有這種好東西。”

“東西不多,但是好鋼要用到刀刃上。給你,值得。”

木懷玉在關家又住了三天,第四天出發回雲霄山。

新南市。

林長年休完年假初六就回單位上班了,初八單位征求大家意見,詢問有誰願意響應今年支援貧困縣的號召。

林長年毫不猶豫報了名,兩天後,支援名單貼了出來,林長年榜上有名。

今年林長年去的貧困縣叫豐山縣。豐山縣雖然名字裏有一個豐字,但是當地土地貧瘠,無論種什麽糧食都沒怎麽豐收過。

就算是風調雨順的年份,別說足額交公糧了,收成夠他們自己吃就已經很不錯了。前些年鬧旱災,其他地方的災情基本上都過去,豐山縣今年開春情況依然不怎麽好。

肚子都不怎麽吃得飽,大人孩子全副身心都在填飽肚子上,哪裏還顧得上送孩子讀書受教育。不怪他們短視,畢竟,連當地官員都覺得讀書事小,餓死事大。

林長年也不是第一回支援貧困縣了,教育不行的地方一般當地生活水平都比較差。生活水平差,吃不飽肚子,大家無心關註下一代的未來,教育只會一直差下去,兩者之間可以說是互為因果了。

這個年代真正富裕的人家少,但是像豐山縣如此貧困,上面領導還一個勁兒地出政策幫扶,始終拉拔不起來的算是省裏的第一個。

因此,今年省裏不僅安排教育局派人幫扶豐山縣的教育,豐山縣的縣委書記也換了。

豐山縣新來的縣委書記名叫田鄭,三十多歲的年紀,聽說仕途順暢,這次來豐山縣也是他主動申請過來的,他跟林長年一樣,也是為了給自己的資歷上添上光彩的一筆。

兩人都有一樣的目的,很快結成同盟,兩人一起把豐山縣下面的公社跑了一遍回到縣城後,閉門開會。

貧困的原因很明顯,當地土質比較差,所以導致了每年的糧食產量不高。

“要想從農業上提高當地社員的收入,除了安排技術員下鄉指導工作之外,還要跟省裏打報告申請買化肥的指標。弄到買化肥的指標還不行,還要申請上面給予買化肥的經費支持。”

田政把目前的工作事項逐一列出來後,跟林長年說:“之前的縣委書記肯定也想走這條路,說不定申請了不止一回。”

林長年補充:“豐山縣還是如今這樣,只能說明他們沒能申請下來。”

田政是從省裏空降下來的,論省裏的人脈,原來的縣委書記肯定比不上他,他申請肯定有戲。

田政搖搖頭:“我們全省只有一條化肥生產線,產量還不高。全省的人都盯著那點化肥,我也沒本事能弄來足夠整個豐山縣使用的化肥。”

更何況,如果他只是用人脈弄來化肥暫時把豐山縣糧食產量拉起來了,認真算起來,這也不能體現他的個人能力,他來豐山縣這一趟就算是白來了。

田政在化肥這一項上面打了個問號,這個問題先放過,再來下一項。

“林同志,你有什麽建議?”

林長年沈吟半晌:“土質問題解決起來很麻煩,就算要治理也是個長期的事情。我認為,我們或許可以從經濟作物方面想想辦法。”

“比如?”

“茶葉。”

“豐山縣產茶葉?”田政仔細回憶,這些日子走訪下面的公社,他確實沒有留意到哪個公社在種植茶樹。

“不是種植的茶樹,是野茶樹。”

前天她們去一個公社走訪,田政跟著人去看河道去了,徐長年聽說公社小學的校長重病在家,他臨時買了點東西去看望校長。

“那個校長家住在山上,上山的路上我看到山裏有野茶樹,數量還不少。我問了當地人,她們說清朝時期校長住的那片山是當地一個大地主家的祖產,地主老爺喜歡喝茶,就在山上種了很多茶樹。”

“然後呢?既然種了茶樹當地怎麽沒有留下制茶的只言片語?”田政看過豐山縣的縣志,一句話茶葉相關的都沒提到過。

“那個地主老爺種下茶樹沒兩年就去世了,後代子孫對茶葉不感興趣就沒再繼續經營,任憑茶樹亂長。”

“那個地主後代子孫不爭氣,因為賭博把祖產都輸出去了,那座山易主後,新的主人也沒去山上考察過。”

田政激動起來:“咱們明天就去考察,最好再找兩個懂茶葉的專家跟咱們一起上山去看看有多少老茶樹。”

木家的商隊每年都會跑一趟草原,跟草原上的人以物易物。交易的東西除了藥材、糧食之外,還有很多茶葉,林長年對茶葉算是有一點心得。

“再找兩個懂制茶的師父一起去。正好現在是春天,咱們摘些青葉制成茶葉泡來試試,如果茶葉品質好,你想想辦法,找門路往外銷。茶葉一般,咱們就把茶葉弄到供銷社裏去,或者給省裏的企事業單位推銷,他們如果願意采購豐山縣的茶葉當作福利發給工人也行。”

“對,掙到錢了,其他事情就好辦了。”

林長年補充道:“好歹茶葉是我發現的,等到有經濟收益了,你要給每個公社修一修學校,還要提高老師的工資和福利。”

有了好福利,他想辦法選一些有水平的好教師。那時候因為茶葉廠肯定也建起來了,社員們有了額外的收入,一部分人就會重視孩子的教育。孩子能有個初中高中文憑,茶廠優先招錄他們。

這樣,就把當地的經濟和教育盤活了。

“瞧你說的,只要有錢了,教育我肯定也會想辦法搞上來。”

到時候跟上面匯報工作,他把數據擺出來,修了多少學校,小學比之前增加了多少入學兒童,有多少孩子考上了初中、高中,這都是實打實的政績。

“你提醒的對,糧食方面的難題比較大,咱們可以往經濟作物方面想想辦法,除了茶葉之外,其他經濟作物也可再考察考察。”

林長年再次發力:“或許藥材種植方面可以找專家想想辦法。還有水果,我看當地好些社員房前屋後種的柑橘樹都長得挺好,或許這裏的土質挺適合種果蔬。”

田政腦子裏已經列出了新的列表:茶葉廠、藥材廠、罐頭廠……

兩人把縣裏的情況快速捋了一遍,田政就去省裏找門路去了。田政是個行動力非常強的人,四月初清明,三月下旬他就把剛弄好的明前茶送到各個單位領導的桌上了。

不僅如此,他還叫來報社記者宣傳豐山縣的茶葉,報紙上的標題就叫做:好消息!倒數第一貧困縣找到了新出路!

田政雞賊得很,這篇報道一半的篇幅在賣慘,介紹豐山縣人民的艱難。另外一半的篇幅就是狐假虎威,說省裏領導對豐山縣的支持,省裏好多企事業單位有意向采購豐山縣的’脫貧茶’,為支持豐山縣人民脫貧出一份力。

好家夥,林長年看到報紙時都驚呆了,田政這小子看著年紀不大,沒想到還挺有手段。

他把領導架那麽高,吹捧得那麽到位,以後他去辦事的時候人家不得給他幾分面子?

還有他列出來的意向采購單位,你都列出來了,人家好意思不支持一下?不要面子的?還專門把豐山縣的茶葉命名為’脫貧’茶,這屬於圖窮匕見了。

林長年拿著報紙去找田政:“一篇文章裏夾帶這麽多的私貨,哪個記者這麽貼心,整篇報道都向著你?”

田政嘿嘿一笑:“不瞞你說,省裏報社的二把手是我姑父,寫稿子的是我堂姐。”

田政和林長年相處時間也就兩個月左右,但是一起幹的事情不少,相處的時間很多,林長年從田政的言談舉止間看出了田政家裏有背景,有人脈。就是沒想到,他的人脈這麽寬。

“等縣裏的茶葉廠建好了,縣裏有錢了,我支持你搞教育。等到你的工作做成功了,出成績了,我也支持你上報紙宣傳宣傳。”

“我爸一直教我,只會埋頭做事,不會宣傳是不行的。”

林長年微笑道:“那我提前先謝謝你了。”

站在某種角度看,林場覺得田政說得很對。他們認真做事,為豐山縣人民脫貧過上更好的生活勞心勞力是真,想因此獲得政績往上爬也是真的。

凡事論跡不論心,論心無聖人。

林長年碰到個好搭檔,他的工作有序地開展起來,漸漸地步入正軌。在慶豐縣工作的林小琴則不一樣,開年後,她的工作開展起來越來越難。

林小琴開始以為給她使絆子的是宣傳部的那個叫王姐的幹事,當初她跟她一起被借調到縣委書記辦公室工作,去年她被轉正,王姐被退回了宣傳部繼續幹原來的工作。

要說林小琴當初被借調是因為當時趕巧了,王姐就是因為家裏有人。

縣委副書記的秘書是王姐夫家那邊的親戚。要說王姐寫文件的功夫那肯定比不上林小琴,王姐的優點在於擅長搞人際關系,只要她願意,無論什麽人她都能給吹捧到位,叫你全程笑得合不攏嘴。

很明顯,縣委書記選了林小琴沒有選王姐,說明領導並不想要他手下有王姐這樣八面玲瓏的人,領導想要的是林小琴這樣幹實事的人。

林小琴一直小心提防王姐,王姐見到她毫無異色,每次都是笑臉相迎。王姐還沒發難,林小琴突然遇到一個難事兒。

年前林小琴聽領導吩咐搞了一場機關單位間的聯誼,促成了好多對青年男女。過年完後好幾對都結婚了,有些會做事的都會來給林小琴送喜糖,一是感謝她促成一樁姻緣,而是和林小琴拉近關系。

結婚這樣的喜事,人家夫妻歡歡喜喜地來,林小琴肯定也笑著迎接人家,順便再恭喜人家早生貴子啥的。

今天上午來了一對名叫吳瑜和張藝的新婚夫妻,沒曾想白天剛高高興興地給她送完喜糖,晚上女方家就帶著家裏人氣勢洶洶地打上門來,張藝話裏話外說林小琴辦事不厚道,怎麽把已婚的男人當作未婚的介紹給她?

林小琴根本不知道什麽情況,叫他們先別急,她打電話去那個吳瑜的單位問問真實情況。

“呵,等到你去問黃花菜都涼了。今天下午吳瑜老家親戚進城叫我嬸子碰到,那人說吳瑜在鄉下早就結婚了,這種男人你也好意思介紹給我?林小琴,你好惡毒的心吶!”

“這下好了,我名聲也壞了,別人一說起我肯定就會說我是那個……”張藝說不出話來,捂住臉哇哇地哭。

張藝的親戚一下怒了,本來他們還站在林小琴家門口,突然猛地一下沖進屋裏,林小琴猝不及防,被一群人推到地上。

眼看要被踩著了,林小琴利落原地一滾,立刻靠墻站起來,大聲疾呼:“你們先別生氣,聽我說!”

張家人根本不想聽林小琴說話,兩個四五十歲的女人指著林小琴的鼻子罵。

“爛了心肝的賤人,你這種人怎麽在政府單位工作啊!簡直太可笑了!”

“你也是女人吶,你怎麽能這麽對我家張藝?張藝這麽年輕這麽漂亮,要不是因為你,她想找什麽樣的好人家找不到?這一切都被你這個黑心的女人給毀啦!”

“老天爺啊,怎麽不下一道雷把這個女人給劈死算了。”

張家人情緒十分激動,林小琴一個人根本控制不住場面,隔壁鄰居看到林小琴家變成這樣,趕緊過來幫忙。

“你們先別罵小琴,罵小琴也沒用啊,咱們要先解決問題。”

“吳瑜那個男人已經在鄉下結婚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還有什麽好說的,你能怎麽解決?”

“就是,就是林小琴這個女人的錯,咱們明天去縣政府舉報她,要她丟了工作。”

說到工作,林小琴被張家人吵到頭昏腦脹的腦子一下清醒了:“你們這樣胡攪蠻纏,我看你們不是來解決問題的,說吧,你們聽了誰的話來找我麻煩?”

罵林小琴罵得最兇的那個女人楞了一下,然後又哭又罵,什麽臟罵什麽。

林小琴找鄰居幫忙:“趙姐,麻煩您幫我守著門口,等公安來了咱們去公安局把事情分辨清楚。”

“說的那麽大聲,我看你是想掩飾你的心虛把,我看你就是想推卸責任。”

林小琴冷笑:“我想推卸責任就不會在這兒看你們胡鬧。”

“凡事總要講個證據是吧?誰是張藝的嬸子?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什麽?怎麽我說你就不信了?”

“吳瑜呢?打電話給吳瑜的單位,叫他也去公安局,今天不把這事兒說清楚,你們誰都別想走。”

林小琴冷喝一聲,把張家人嚇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怎麽往下鬧。

“不走就不走,你當我怕你!”張藝大吼一聲。

林小琴這會兒也算明白了一點,今天這場莫名其妙的鬧劇,恐怕只有張藝這個當事人是真的來找她要個說法的。

至於圍繞在張藝身邊的所謂親戚,特別是她那個嬸子,只怕都目的不純,拿她當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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